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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徙封了宜侯?(下)

2018-05-21 09:29

文/龚舒琴

正如上篇专栏文章所说,唐兰先生紧随郭沫若先生之后,给出了自己的解读。同样,依据同一个“簋”,唐兰先生也给出了三条理由。而且,唐兰先生的后两条论证,恰好跟郭沫若先生的理由截然相反:

首先,他也采用了类比的方法。这是青铜器考释的一个重要方法。他认为,宜侯分封的“土、民、器”数量和规格,低于晋文公而高于晋文侯,显然是一位级别不低的皇亲国戚。而且,他的分封无论是土地,还是受封的臣民,抑或受分封的国家之器,都和康王分封给贵族“盂”差不多,和同期分封在“郉”地的“郉侯簋”上所反映的赏赐物也可以相互验证比对。所以,他们是康王时代的青铜器。

其次,对周王称呼的特有性。他认为,武王是死后的称号,而成王是生称。铭文中“武王成王”连称,一个是已经死了的武王,一个是生着的成王,无论是在礼制上还是文章的体例上,显然都不符合。因此,只有推定是到了康王时候,武王成王都已经是去世的王才可以连称。同期的“小盂鼎”上铭文中出现了“周王、武王、成王”连写,同期的“夨令”系列的另一件青铜器“作册大鼎”的铭文也有“公来盥武王、成王异鼎”之说,而这两件青铜器恰恰是他本人认定的康王时候的礼器。

第三,从所“封之民”的属性来看。他认为,宜侯被封时候的“在宜王人”应该是“周人的王臣”而不是“殷遗民”,这个有《左传》的几篇文献为证。因为,成王初年,四海未定,尤其是“犬戎”和“东夷”时时窥视周王室的江山,“三监之乱”的历史教训不可不吸取,因此,周王不可能分封“殷遗民”给宜侯。所以,只能是康王时候。

两位先生都是上世纪史学界泰斗级人物。两者观点针锋相对,而且都言之有据。也许,正是源于此,中国史学的魅力才愈发地诱人,牵引着后世爱好史学的人,一代代地解读,一代代地辨析,一代代地纠正。

而事实上,按照“利簋”铭文的推断,周武王是在公元前1046年1月20日这一天发动了“牧野之战”,且在一天内完胜,最终以纣王拥玉自焚而宣告了殷商王朝的灭亡。这个日子,也是上世纪备受瞩目的中国“夏商周断代工程”的阶段性结论。

再来回望太史公在《史记·吴太伯世家》中所描述的场景:“是时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吴,因而封之”。

按说,周章是武王分封的,而且按上下文理解,貌似武王对周章的分封就只是一种形式,因为按照《逸周书·世俘解》介绍,武王克殷的最初几天里,就在殷的疆土上,一口气分封了很多诸侯国,有先朝的后人奉祀先祖重新封国的,有同姓叔侄兄弟另立诸侯国的,也有异姓功臣的。

而且,令人震撼的是,克殷后的武王回到宗周,立即在周庙进行了隆重的国家祭祀,史料记载,这场声势浩大的祭祀一共持续了五天。而在供奉先祖的六个牌位上,“太王”和“太伯、虞公”和“王季、文王、伯邑考” 赫然并立。显然,刚刚克殷的周朝延续了殷的祖先礼仪。在武王的心中,周室嫡长子太伯和次子虞仲的地位是显赫的,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此刻的牌位上,太伯依旧是太伯,而虞仲已经是“虞公”,季历已经是王季,姬昌已经是文王。

既然太伯、虞公的地位如此被尊崇,那么,作为他们的后人周章,当武王分封先朝王之后和同姓姬姓后人的时候,也被当场分封应属情理之中。而事实上,这个周章,恰恰就是唐兰先生所判定的“宜侯”。在他的《宜夨簋考释》中,他非常肯定地推断,周章就是我东乡的始祖——徙封的宜侯。而且,他的封地地望就在东乡丹徒。

此时,倘若循着这个思路再来看两位大咖的解读,真的是按下葫芦又浮起了瓢了。按照夏商周断代工程年表判断,周武王在位7年,而武王封周章的时候,周章已经做了吴国的君主,彼时,周章该是成人。即使按照西周初年最保守的成人年纪,彼时的周章刚满20岁,那么,经历了周成王在位37年,再到周康王任期内,徙封时候的周章该是耄耋之年了。而耄耋之年的宜侯又是怎样的舟车劳顿来到了东乡?郭沫若和唐兰,到底谁的判断更为合理?

责任编辑: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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