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芙蓉楼 首页

“文化范”的洛阳夨

2018-09-10 10:12

文/龚舒琴

正如前文所说,洛阳夨是一个关于家族的故事。郭沫若和唐兰两位史学大家,一个说洛阳夨就是宜侯夨,一个说不是,实在令人难以取舍。称王的关中夨,那高调、炫富已让人惊讶,但洛阳夨家族的“文化范”更让人兴奋。我们看到,一个服务于西周王室的寻常“作册”也就是史官家族,居然拥有七只大型礼器,且有三篇厚重的铭文(说明:如果按照谭戒甫先生所认定的,还得包括宜侯夨簋,共8件)。其中,最少字的,是“作册大鼎”,39个;最多字的,是“作册夨令彝”,163个。每一篇铭文都是要素完整的记叙文,且个个清晰可认。

一个家族,留下三篇如此重要的铭文,在目前出土的“三代”彝器中极为罕见。无论如何,这都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家族。更关键的是,他的家族和西周初年的几个王室重要成员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他“勤奋”的记录,让我们得以隔着几千年的光阴清晰地阅读那个时代的家国大事。尤其是,在这几组故事的背后,我隐约嗅到了关于东乡先祖宜侯一丝若明若暗的信息。

篇幅关系,挑两个故事分享一下。

第一个,是作册夨令记下的周公伐炎、王姜赏赐夨故事。

夨令记事的严谨,跟今天的新闻稿件一样,五个“W”一个都不少。以“夨令簋”为例。何时(when):西周初年周公摄政期间。何地(where):炎地。何人(who):周公、夨令、王姜,回忆中还有一个丁公。何事(what):周公带夨令之父征伐楚伯,打了胜仗,王姜对夨令家族进行隆重的赏赐。何因(why):夨令因得到“贝十朋,臣十家,鬲百人”的赏赐而致谢,同时要告慰父亲丁公,特地制作这个彝器来光大歌颂周王室对夨令家族的恩惠。值得关注的是,铭文中出现了宜侯夨簋铭文上饱受争议的“俎”,主人公父亲和宜侯父亲同名,都叫“伯丁父”。

为便于大家理解,有必要对个别相对陌生的词稍作解释:“贝”是商末周初的货币,以串或朋为计价单位,较为通行的说法是两贝为一串,五串为一朋。实际上,一朋就是10串贝。按照当时的官价折算,6到8朋贝可以买一田或说一夫田,大约相当于现在的31亩地。在我所阅读过的金文中有关赏赐的记载里,最高数额为百朋,仅出现过四次。“臣”是被俘的殷商低层级的贵族,和东乡始祖分封时的“在宜王人”有不小的等级差距。而“鬲”有好几种解释,其中最通俗的解释是,最初指“鬲国”人,乃夏朝的一个古方国,后臣服于商朝,再臣服于周,但以专门制作陶鬲的国家而称之,后来这个方国被彻底灭国,做了别国的奴隶,这可能东乡宜侯被赏赐的“庶人”差不多的等级。当然,这个赏赐比起咱东乡始祖宜侯来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第二个,是作册夨令彝讲述的关于周公儿子世袭成周“CEO”的故事。

史官夨令领了成王的命令,到时任成周大总管的周公家中传达,命其子明保接任东周“尹”的职位。不要小看了这个尹。西周初年,位于陕西的宗周和位于河南洛阳的成周都是周王室的都城。周成王长住宗周,由召公辅政。而整个成周乃至整个周王室和诸侯国之间的所有事务,都有这个“尹”全权处理。可谓居王一人之下,万臣之上。史料记载,成王亲政后不久,为大周朝鞠躬尽瘁的周公身体也夕阳西下。按照成王当年的承诺,周公家族可以永远世袭这个职位。此时,周公子明保上位。上任的明公,马不停蹄,拜访各位长官,到京宫祭祀,设宴康宫,把酒言欢。然后赏赐夨令:“今我唯命女二人——太与夨奭,左右于乃僚舆乃友。”将夨和太师共同托付,夨的地位显然已经举足轻重。

两个故事,和宜侯都有牵连。不是因为夨,而是因为主人公明保的身世。倘若真如郭沫若所说,明保就是伯禽的话,就为我一直萦绕心中的谜案廓清提供了一个思路。在传世文献中,伯禽的几次分封中从来没有提及他有徙封“孟津”任侯的记录,但谭戒甫先生却依据此器考证出正是因为其徙封“盟”才有了明保的称呼,古代盟、明通假,鲁侯变明侯,但“鲁”国名不变。如果这个考证成立,那么虞侯到宜地也就有可能是同样的路径,虞侯徙封或者益封宜地称宜侯但不改吴国的国名,而且不影响吴国世袭的延续,这绝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传世文献记载,周章被封是周武王时的事情。太多疑案,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预感。

为此,感谢这个夨。

责任编辑:阿君

返回首页
相关新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