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间的变化（上）

1

2

3

4

5

6

7

图/陈大经  文/沙艳秋

民以食为天。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与厨房脱不了干系。而这么多年来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也可以很直观地通过灶间的变化看出来。

A

“提篮小卖哎，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他。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市民董先生是个戏剧爱好者，暑假期间帮着带小孙子的他，没事也会教小孙子唱上两句。这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他给小孙子京剧启蒙的第一段唱腔。

不过，董先生颇有点狼狈地告诉记者，光给五岁的小孙子解释唱词就让他费了好大一会工夫。“担水还能理解，告诉孩子以前没自来水，喝井水、河水，要用扁担去挑。还给他看了动画片《三个和尚》。但拾煤渣就难解释了，现在用的都是天然气，孩子连煤炉都没看过，更不要说煤长什么样子了，还怎么理解拾煤渣？”

董先生说起这个很尴尬。在他的记忆里，拾煤渣是他童年生活里最常出现的片段之一。“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我10多岁的时候还常和小伙伴约好了去铁路边拾煤渣（图1），星期天做完作业带上弟弟妹妹，叫上小伙伴们，背着篓子拿着篮子就去了。这个煤渣怎么来的呢？主要是火车烧煤剩下的。那时候火车都是烧煤的，每到一站就要上新煤，然后把煤渣清出来。说是煤渣，其实也烧不透，我们把撒在铁路轨道两边的煤渣拾起来，回家就能淘出不少好煤。用黄泥和一和，制成小煤团子，家里就能用，省不少钱呢。”董先生说，“拾煤渣其实并不算太辛苦，但是要小心、细心和耐心。只要做到这些，半天下来拾上一篓子是不成问题的。”

煤炭是上世纪80年代中叶以前，人们生活中最主要的燃料。通过机器制煤（图2），制出来的煤主要有两种，一种圆圆的像个小土豆（图3），一种是直径十多厘米的圆柱，上面有一个个小孔，那是蜂窝煤。

买煤可以让工人送上门（图4），但要付费。当时家家户户的经济条件都不好，除了家中只有老人的，基本都是自己去买。

市民赵永祥到现在都记得当年买煤的样子。“我有一个28大杠的自行车，每个月头上，都会用自行车把煤驮回来。那时候买煤凭证凭票（图5）供应，按一人户、两人户、三人户、四人户这样分。但是两人户并不是一人户用煤量的两倍，我家当时是四人户，我记得那时候一个月计划供应量大概一百三四十个吧（图6）。”赵永祥告诉记者，每个月为了买煤他还特意找人做了两个铁筐，“高度比自行车轮胎的直径短一点，宽度可以并排放两只蜂窝煤，长度就是自行车后座那么长。是用铁条焊起来的，铁条中间的缝不能太大，不然煤球就掉出来了。买煤的时候把两只筐用钩子往自行车后座两侧一挂，就可以了。”

赵永祥说，他最开始是用的竹篾编的筐子，“但是容易坏，也不经碰。煤一碰就散了，不能用了，后来还是做了铁的”。但是即使是铁筐，仍然会有煤因为不结实而散了，“分成两半或者三块的，就凑合着用，如果散得厉害就放在角落里堆着，我家的邻居有一户是船民，他们家在船上用的煤是用煤渣做的煤饼或者小煤团子，每年年底他们家都会用其他的东西和我们家换煤渣，比如给两三个鸡蛋，换走我们堆在墙角的碎煤。”

B

城市里的居民用上了统一制好的煤炭，但农村的人们大多还是自己家制煤。

记者采访中，好几位40以上、老家在农村的市民，小时候都自己手工做过煤。

市民解国栋就是其中一位。“我记得那时候农村是没有凭票供应煤球的说法的，要用煤就得额外买。但是买统一制好的价格比较贵，所以大家都是买了煤灰煤粉回家自己制。”解国栋说，自己制作的煤球有两种方式，一种比较简单，把煤粉用泥和水搅和透了，然后团成一个个小小的团子。“那时候农村烧大灶，偶尔会用这种团子一样的煤。这种制起来比较方便，我们小孩子不熟练，就用手团，大人熟练的，一舀一抛就是一个团子，大小形状都差不多。”

另一种就比较麻烦，要用一种特制的工具，还要有力气。“工具像一个肥胖版的充气筒，先按一定比例用泥和水把煤粉搅和透了，成浆状，然后就用这个工具像充气抽气一样对着它，把搅拌过的煤浆吸进去，这个动作不能停，要直到筒身满了。筒里是有固定的形状的，筒身满了，煤的形状也就出来了。这时候再从筒身的上方把煤拿出来。拿的时候也有讲究，整个手掌要有力，不然拿不出来，但每个手指头又不能太用力，太用力了就会把煤球捏破。”

无论哪一种形状的煤，最后一步都是晾干。“煤里面不容易晾透，一般夏天总要晾上两三天，要是冬天，至少要晾上一个礼拜。”

赵永祥说，当时农村经济条件很差，就这样制煤的工具也是几家合起来买一个。而正因为煤制作起来比较麻烦，大家都要提前制作，还要商量好了相互间错开来。

“我们家那时候买了一个专用蜂窝煤的炉子，但平时是不用的，只有过年过节，或者家里来客人了才会用。平时，我们都是用大灶（图7），烧火都是树枝啦、秸秆啦、枯藤什么的。城里的孩子拾煤渣，我们农村娃都是拾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