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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与镇江的诗文缘

2018-11-23 10:16

□ 林 敏

历代文人骚客留下了大量描写镇江风土人情的作品,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史学家张岱的诗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张岱,生于1597年(明万历二十五年),卒于1680年(清康熙十九年),名维城,字宗子、天孙、石公,号陶庵、蝶庵、六休居士、古剑老人,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早年久居杭州,明亡,隐居不仕,悲愤之情溢于文字之中,虽穷困潦倒但著作不辍。为人落拓不羁,淡泊名利。张岱出身簪缨望族,文献世家,具有极高的天分,广泛的爱好,渊博的学识和深邃的审美情趣,喜游历,谙园艺,通音律,善品茗,好收藏,嗜美食,精戏曲,工诗词,擅散文,可谓多才多艺,而尤以散文造诣最高,巍然大家。其小品文多描写江南山水风光,民风民俗和对过往岁月的回忆,善于以小寓大,以精驭繁,将“短隽”的艺术特色发挥到了极致,有“小品圣手”之称。

张岱与镇江有关的诗文主要有五言律诗《金山寺》,五言古诗《焦山瘗鹤铭》和散文《金山夜戏》《金山竞渡》《焦山》。现略述如次:

1629年(崇祯二年),三十二岁的张岱携家班往山东兖州为父亲张耀芳祝寿,途经镇江时在金山寺大殿中演出了梁红玉擂鼓战金山和韩世忠大战黄天荡等几出戏,《金山夜戏》即写此事:

“崇祯二年中秋后一日,余道镇江往兖。日晡,至北固,舣舟江口。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露气吸元,噀天为白。余大惊喜。移舟过金山寺,已二鼓矣,经龙王堂,入大殿,皆漆静。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余呼小傒携戏具,盛张灯火大殿中,唱韩蕲王金山及长江大战诸剧。锣鼓喧阗,一寺人皆起看。有老僧以手背摋眼翳,翕然张口,呵欠与笑嚏俱至。徐定睛,视为何许人,以何事何时至、皆不敢问。剧完,将曙,解缆过江。山僧至山脚,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

明月过江,已然很美,进而异想天开,于山寺中敲锣打鼓戏唱一番,兴之所至,即快意为之,何等豪爽!何等洒脱!演出者突兀但不恶俗,观战者惊讶但不厌烦,金山夜戏,人成双美,可谓艺林传说禅林佳话。人不敢为而为之,且撰文述之,张岱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负和自赏,凸显出古代文人的“清高”之气。

“看西湖竞渡十二三次,己巳竞渡于秦淮,辛未竞渡于无锡,壬午竞渡于瓜洲,于金山寺。西湖竞渡,以看竞渡之人胜,无锡亦如之。秦淮有灯船无龙船,龙船无瓜洲比,而看龙船亦无金山寺比。瓜洲龙船一二十只,刻画龙头尾,取其怒;旁坐二十人持大楫,取其悍;中用彩篷,前后旌幢绣伞,取其绚;撞钲挝鼓,取其节;艄后列军器一架,取其锷;龙头上一人足倒竖,敁敪其上,取其危;龙尾挂一小儿,取其险。自五月初一至十五,日日画地而出。五月出金山,镇江亦出。惊湍跳沫,群龙格斗,偶堕洄涡,则百砝捷捽,蟠委出之。金山上人团簇,隔江忘之,蚁附蜂屯,蠢蠢欲动。晚则万艓齐开,两岸沓沓然而沸。”——《金山竞渡》

张岱性耽山水,酷爱旅游,足迹遍及江南都会。他看过西湖、秦淮河、无锡、瓜洲、金山寺的龙船竞渡,并进行了比较,认为最好看的当数金山寺。从水流湍急,泡沫横飞,龙舟互不相让,争先恐后到隔着长江望去,金山之上观看的人像集合在一起的蚂蚁和蜜蜂,蠢蠢欲动,晚上龙舟上的灯一起点亮,两岸人声嘈杂,如汤如沸。作者用精炼的笔墨描摹赛龙舟和看龙舟的情景,皆曲尽其妙,栩栩如生。

张岱非常欣赏金山寺壮丽的景象,写下了思致灵奇,文采斐然的五言律诗《金山寺》:

长江万里性,只得一山冲。

扼水扶鳌立,嘘云借蜃封。

潮凭升降月,舟渡往来钟。

烟雨声何杂,州城已暮春。

张岱好友、文艺评论家王雨谦极为推崇此诗:“金山从前诸诗,尽可锤碎。”“五、六不朽,当镌之金玉。”

“仲叔守瓜洲,余借住于园,无事辄登金山寺。风月清爽,二鼓,犹上妙高台,长江天险,遂同沟浍。一日,放舟焦山,山更纡谲可喜。江曲涡山下,水望澄明,渊无潜甲。海猪、海马,投饭起食,驯扰若豢鱼。看水晶殿、寻瘗鹤铭,山无人杂,静若太古。回首瓜洲烟火城中,真如隔世。饭饱睡足,新浴而出,走拜焦处士祠。见其轩冕黼黻,夫人列坐,陪臣四,女官四,羽葆云罕,俨然王者。盖土人奉为土谷,以王礼祀之,是犹以杜十姨配伍髭须,千古不能正其非也。处士有灵,不知走向何所?”——《焦山》

张岱二叔张联芳守瓜洲的时候,张岱曾经借住在瓜洲步五里铺的于园。一天,他来到焦山,探寻了瘗鹤铭,拜访了东汉末年隐居于焦山的处士焦光祠。见焦光俨然是个王者形象。张岱十分诧异,怎么会把一个处士搞成这种样子?

张岱在焦山还见到过《瘗鹤铭》:“磊块委大壑”“犹见雷火痕,铲削同斧凿,”他觉得瘗鹤铭受此厄运,是因为焦光遭到了恶谑:“隐侠轻轩冕,何乃塑王爵?”故而“天地雪奇冤,轰雷起林薄。立碎瘗鹤铭,崩厓断齿腭。”(诗见《焦山瘗鹤铭》)

张岱三复斯言为焦光正名,也是他蔑视权贵,鄙弃功名,高洁品格的写照。

责任编辑: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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