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镇江商业暗语行话拾遗

□潘春华

镇江地处长江和大运河合流之点，交通便捷，旧时店铺林立，商贾云集。在繁荣的商业活动中，一些行帮为了商业信息保密，保护行业竞争力或者避讳，采用并形成了不少带有行业特点的专业用语，也称之为商业暗语、行话，并逐渐习俗化使之流传下来，现在读来颇幽默有趣。

旧时，镇江在商品买卖交易中，顾客与店主可讨价还价，店主和员工在商讨价格时，为了不让在场的顾客知道价格底线，讲价格时通常使用暗语。

如当铺业常用“由、中、人、工、大、王、夫、井、羊、非”，以每字上下左右露出字头笔画的多少表示一到十的数字；棉布业一至九数字，用馅、枷、弦、罾、叉、招、巧、别、欠等代替；药业通用“幼、色、铜、钟、盘、台、才、别、见、开”十字，隐指从一到十的十个数字；粮行里一至九数字，称“状、林、富、边、强、文、需、安、龙”。又如南北货业常用“正、竺、春、罗、语、交、皂、穴、旭、针” 十字指代从一到十的十个数字；理发业常用“刘、月、弯、则、中、成、新、张、艾、足” 十字；钱庄业则采用数词谐音办法隐指从一到十的数字，它们分别是：夜明珠、耳朵边、散花、狮子猫、乌梅果、隆冬、棋盘、斑毛、舅子、省油灯。这样与顾客商谈价格时就有回旋余地。

旧时茶行常用的代码暗语，将一叫列，二叫丑，三叫斜，四叫察，五叫碾，六叫涉，七叫跳，八叫靠，九叫落，十叫强，十一叫甘蓝，十五叫枯林等。比如，卖方要价落强靠，即九十八元，买方还价跳强斜，即七十三元，最后以跳强靠，即七十八元成交。五金业则十分特殊，普遍采用十种颜色表示数字：棕色隐指一，红色隐指二，橙色隐指三，黄色隐指四，绿色隐指五，蓝色隐指六，紫色隐指七，灰色隐指八，白色隐指九，黑色隐指十。如果要表示十以上的数字，则以十种颜色随意组合。如十六用黑蓝表示，二十用红黑表示，四十五用黄黑绿表示等。

除了谈生意讲价钱而外，镇江各行帮商贾在商业经营中也习惯使用暗语、行话。如大米称“八木子”，小麦称“破肚”， 元麦称“滚子”， 大麦称“带枪”， 黄豆称“云儿”， 蚕豆称“天虫”， 红枣称“红面”， 黑枣称“黑面”， 莲子称“擂盘儿”， 木耳称“耳朵”， 香菇称“雨伞”， 白糖称“两点”， 红糖称“单个字” 冰糖称“单点”， 火腿称“琵琶琴”， 鹅称 “高头”，鱼称“戏水”，瓜子称“开爿”， 柿饼称“帽头”， 花生称“麻脸”， 刮胡须称“脱口面”， 扒耳屎称“挖井”， 剃光头称“爬山”， 刮脸称“勾盘子”， 价格称“西贝”， 现货称“王见”， 赊销称“见余”， 赚钱称“油水”， 亏钱称“赔本”， 秤叫作“横儿”， 多叫作“双夕”， 少叫作“点卜”， 暗中拿佣金叫作“割胡须”， 暗中抬价叫作“戴帽” 等。

清代，镇江誉为“银码头”，是著名的木材集散地，从事木材经营的商贾木客众多，有“扬州的盐商，镇江的木客”之说，“行排走水七分险”， 行船、木排水运忌“散”“翻”“游”“ 快”“梗”等，因此便有诸多避讳的暗语、行话。如“雨伞”要叫“遮子”，因“伞”与“散”谐音，放排特忌散排；“食油”叫“溜子”，因“油”与“游”谐音，“油”即“游”，暗指散排，不吉利；“筷子”叫“滑食子”“桥”， 行船、放排忌快，快易出事；“调羹”叫“脚划子”，因“羹”与“梗”谐音，排忌窜梗搁浅。木排搁浅叫“打王年”。行排中，若遇有别的排“打王年”，须靠岸停排，全力协同帮助把排搞活后，再一起前行。还有木排上闲歇时不下象棋，因走棋有 “将死” 等不吉利棋语。还有船上的“帆”，谐音叫“翻”，不吉利，改称“篷”；吃鱼时，吃了上面半边，要将下面半边翻上来，不能说“翻身”，称“转个向”，或“调个樯”；盛饭，“盛”字谐音“沉”， 也不吉利，改叫“装饭”，让人心理上有个安慰，做事顺心。

此外，有些行业为使自己的操作技术或传统经验保密，在交流时通常用暗语替代。如包子店，发酵后的面团要兑碱。如何兑，兑多少碱？带有技术性，师傅幽默地把食碱称为“秦琼”。秦琼是唐朝时一员武将，脸上皮肤是黄色。所以在操作时，师傅如果说“少些秦琼”，徒弟就知道放碱要适当少些，别人是不懂的。又如饭店，把味精称为“师傅”，厨师炒菜时提醒徒弟说：“徒弟做菜不如师傅”，意思是加点味精，菜肴就鲜美可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