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的禅

文/张大华

金山寺的禅，起源于唐代祖师灵坦、法海。

佛教正史记载，灵坦是唐武则天的侄孙，是六祖慧能的法孙、菏泽神会的嗣法弟子，他在唐大历年间（公元766—780年）住持金山寺，是正宗的禅宗法脉传人。

法海是唐朝名相裴休的儿子，他在湖南古密印寺出家，后到江西庐山游学参禅，因仰慕金山寺，从庐山到金山，在这过程中，遇上唐武宗灭佛，他到金山时，这里已经是废墟一片。禅宗提倡自食其力、深山静修，因此武宗灭佛时，损失最小。法海到金山后，自耕自种，在翻地时，挖出了金子。这时唐武宗已死，唐宣宗即位，他接到报告，让法海用这批金子复建金山寺。法海父亲裴休是皈依黄檗禅师的法嗣弟子，黄檗禅师是开创临济宗风的一代宗师，法海复建金山寺后开始传承临济宗。

到了宋代，金山寺在禅宗史上著名的禅师有瑞新、昙颖、了元、怀贤、宝觉、枯木、圆悟等，因此，金山寺作为禅宗正脉至今已经传承了一千多年。在宋代，被宋高宗赐号的南岳系下第15世禅师圆悟克勤住持金山寺时，一日有18名僧人在禅堂开悟，于是圆悟克勤把禅堂的名字，由古晓堂改为大彻堂。从此，金山寺的大彻堂与少林寺的枯木堂一样闻名天下。因此，明代周忱说，金山寺“诚四方禅刹之冠”。

宋元以后，虽然佛教逐步衰落，但金山寺传承的临济宗一门独耀。明清以来，金山寺以真参实修享誉禅林。近现代有“禅定第一”之称的大定禅师住持金山寺后，来参访的佛门英才摩肩接踵，后来的宗门硕德虚云、来果、八指头陀都皈依到他的门下，其中一直活到建国以后、佛门公认的得道高僧来果禅师，1908年在金山禅堂开悟后，文思泉涌，以千字文作诗千首，从此声誉鹊起，闻名天下。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金山寺仍是培养高僧的摇篮，能在金山寺禅堂度过三冬四夏，出去都是丛林僧宝。从金山走出来的“天下奇僧”宗仰法师，倾力支持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1936年，民国政府通过政治决议，对他明令表彰，并拨出专款，为他在南京栖霞寺修塔立碑。宗仰法师是我国自辛亥革命以来，以国家名义进行褒奖的唯一宗教人士，是我国宗教界爱国爱教的一面旗帜。

金山寺的佛法曾经影响了日本、朝鲜等国的佛教文化发展。《金山志》记载，唐代以来，日本来金山参禅的高僧，唐代有空海，宋代有荣西、觉心、成寻，元代有古沅、即元，明代有雪舟。这些都是影响日本历史和佛教发展的佛门大德、文化使者。

历史上的金山寺规模宏大，它的建筑依山就势，从山脚到山顶，一层层殿阁，一座座楼台，把山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山顶一塔独秀，远观近视，只见寺塔而不见山体。这种山被寺裹、塔拔山高的建筑风格在中国古建史影响深远。据宋汪藻《金山龙游寺记》记载，在宋代，民间就有“金山寺裹山，焦山山裹寺”谚语。

隋唐以后，随着大运河的开通，尤其是在镇江知府齐干开通伊娄河后，金山成为南北交通的要冲、登临眺望的著名胜地，是南来北往的达官贵人、文化名流们的必到场所，也是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和民间故事集中描写、常写常新的题材。水漫金山寺、梁红玉击鼓战金山、天下第一泉、苏东坡金山留玉带、岳飞金山访道月、苏渐双卿金山传情等等，这些发端于金山寺的经典故事，成为千百年来，中国大众生活不可缺少的精神元素。到了近现代，随着戏曲、电影、电视等传播样式的兴起，作为中国民间四大传说故事之一的“水漫金山寺”，更以空前的频率反复传播，掀起一轮又一轮听觉、视觉冲击波，金山寺一塔独秀、金碧辉煌的艺术形象深深地印入了亿万观众的脑海，因此，直到如今，金山寺都是人们江南旅游的首选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