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闪耀四颗“镇江星”

张钰哲院士（左二）夫妇在梦溪园

李佩全家（左一为李佩）

李佩教授 图片由作者提供

文/霍义平

夏日的夜晚，我们常常仰望着天空数星星。然而，星空中唯有小行星是可以根据发现者意愿而提名的，因此小行星与人类的关系最为密切。小行星是太阳系形成后的物质残余，体积和质量比行星小得多，据估算，所有小行星的质量之和比月球的质量还小，约90%已知的小行星位于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地带，环绕太阳运动。小行星的数目应该有数百万，截至2018年，已经发现了约127万颗小行星。小行星的名字，按照惯例，由发现者在发现10年内以人物、地点、事件的名称来命名。由于小行星命名的严肃性、唯一性和永久不可更改性，使得能够获得小行星命名成为世界公认的一项殊荣。

1874年10月10日，美国天文学家华生(J.C. Watson)来华观测金星凌日现象，意外地发现了一颗小行星，清恭亲王奕公式为之命名为“瑞华星”，后来又名“139 九华星(Juewa)”，1874年12月21日的《申报》曾以《恭亲王题小行星名》对此事做了专题报道。这是第一颗在中国土地上发现的小行星。

第一颗由中国人发现的小行星是“1125/3789 中华(China) ”，是张钰哲先生在1928年11月22日发现的，编号后由1125更改为3789。张钰哲是中科院院士、南京大学天文学系教授、紫金山天文台台长，他长期致力于小行星和彗星的观测和轨道计算工作，他拍摄和领导拍摄到7000多次小行星和彗星的精确位置，并先后发现1000多颗新的小行星和以“紫金山”命名的三颗新彗星。国际天文学界将美国哈佛大学天文台发现的正式编号为2051号的小行星，命名为“张钰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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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有 四颗“镇江星”

至目前为止，有四颗小行星以镇江人命名。

第一颗以镇江科学家命名的小行星是“祖冲之星”，是为了纪念祖冲之在南徐州（镇江）任官时，取得的天文历法和数学研究重大成就而命名的，这颗星于1964年11月9日由紫金山天文台发现，国际永久编号为1888。

第二颗是“沈括星”，他因在镇江编著了《梦溪笔谈》而举世闻名。1979年7月1日经国际小行星中心批准，紫金山天文台将正式编号为第2027号小行星命名为“沈括星”。1985年张钰哲院士偕夫人陶女士（镇江人，其老家在镇江演军巷）应邀来到梦溪园，曾向我们回忆起当年发现并命名为“沈括星”的经过。

第三颗是“茅以升星”，这颗正式编号为18550的小行星是国家天文台于1997年1月9日发现的。这一天正是茅以升先生的诞辰日。国家天文台向国际小行星中心申请将其永久命名为“茅以升星”。2006年1月9日是茅以升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日，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获准宣布，将这颗小行星命名为“茅以升星”。

第四颗以镇江人命名的小行星是“李佩星”。李佩(1917.12.20-2017.1.12)，出生在镇江的一个书香门第，是家中长女，她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李保龄1910年毕业于上海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前身）铁路专科，1911年作为清朝最后一批官费留学生，赴英国伯明翰大学学习矿冶，学成回国后把家搬到了北京，先后在北京技术学院、北洋大学任教，之后曾在六和沟煤矿和天津开滦煤矿总局工作。1922年，他和丁文江、翁文灏等在北京成立“中国地质学会”，是中国现代地质学的先驱。

李佩是著名语言学家，“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先生的夫人，曾长期担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和中国科学院大学的英语教授。被称作“中科院最美的玫瑰”“中关村的明灯”“年轻的老年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她曾兼任全国大学英语教材编审、中国科学院编译职称评委，为外语教学和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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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郭永怀夫妇 成星辰伉俪

李佩教学认真，治学严谨。1991年她曾郑重地回绝了参加人民大会堂重要活动的邀请，因为她那天还要上课。1997年她独生女儿因病去世，79岁的李佩依然提着录音机走上讲台，只是人更清瘦了，声音有些沙哑。考试的时候，李佩先生在黑板上写个“honesty(诚实)”，转身就走，到点儿再来教室收卷子。李佩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人才，许多中科院院士和知名学者都是她的学生。

李佩一生节俭，客厅里的茶几还是60年前回国时父母补办的陪嫁。那个有些歪斜的灰色布沙发，60年间，接待过各色大人物，钱学森、钱三强、周培源、白春礼、朱清时、饶毅、施一公……可是几年前，一个普通的夏日下午，李佩去银行，把60万元捐给力学所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各30万，作为郭永怀奖励基金，没有任何仪式，就像处理一张水费电费单一样平常。1999年国家授予23位科学家“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她的丈夫郭永怀先生是23位“两弹一星”元勋中唯一的烈士。该奖章直径8厘米，用99.8%纯金铸造，重515克。4年后，李佩把这枚奖章随手装在朋友的行李箱里，托他捐给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她有尊严而无傲气，那清逸的身影中始终有着一颗慈母般的心，是科学院里最有威望的人物之一，是被尊称为“先生”的少有的女性。

当年，是钱学森邀请郭永怀李佩夫妇带着女儿从美国康奈尔大学回国的。直至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的第二天，郭永怀和好友一起开心地喝酒，李佩才意识到什么。1968年10月，郭永怀再次来到青海试验基地，为中国第一颗导弹的发射从事试验前的准备工作。12月4日，在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后，他急忙乘飞机回北京。5日凌晨飞机在降落时失事。人们在烧焦的尸体中发现有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当大家费力地把他们分开时，才发现他们的胸部中间，一个填满数据的保密公文包完好无损。郭永怀牺牲后22天，中国第一颗热核导弹试验获得成功。

2017年4月5日，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举行了郭永怀与李佩先生合葬仪式。

2018年初，中科大和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联合提出申请，提议将2007年10月9日由紫金山天文台发现的两颗小行星，以郭永怀夫妇的姓名命名。经过认真研究，国际小行星中心正式向国际社会发布公告说，“郭永怀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教授、首任化学物理系主任，是中国近代力学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在力学、应用数学和航空领域做出过杰出贡献”；“李佩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家，在外语教学和研究领域做出过杰出贡献，被誉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决定将编号为212796号、212797号的小行星分别永久命名为“郭永怀星”和“李佩星”。至此，郭永怀夫妇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同时也是星空中唯一的一对星辰伉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