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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照片说说民国镇江的照相馆

2021-02-26 14:37

近日,市民张先生淘到几张老照片,他怀疑是在民国镇江照相馆拍摄的,但不能肯定。于是陈先生找到记者,一起来探究当年的照相业状况。

四张泛黄小尺寸照片

张先生淘到的老照片共有四张,尺寸都不算大,均为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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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第一张是带有底板的肖像照片(图1),长11.4厘米,宽7.7厘米。照片底板材质为米灰色的硬纸板,其印刷采取了精美的凹凸工艺,中间开有椭圆形孔,照片拍好后贴在底板背部,这样人物肖像正好从底板开孔处露出,形成一种类似于相框的装饰风格。因为保存时间较久,所以底板上有两道折损痕迹。底板下方印有红色文字,“镇江,协昌,新西门内双井马路边”,还有一行“SHIN CHONG PHOTO”的英文。再看照片上的人物,其为半身像,穿着中式对襟衫,似为一英俊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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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第二张也是肖像(图2),不过是全身照,长9.1厘米,宽6.9厘米。下方有类似于钢印的凹凸文字,“镇江,新时代”。照片上一圆脸女子,梳中分式发型,侧坐于一张印有连续纹样的软席上,其身穿类似于旗袍的裙衫,一手撑地,一手就势摆放,姿态优雅,颇显当时女性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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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第三张为一妇女抱孩(图3),竖式照,长7.7厘米,宽4.5厘米,下方有凹凸印戳,“镇江,美光影厅”,下首是“MayGuang”,这些英文字母既不是英文,也不是汉语拼音,可能是谐音。从照片来看,妇女很年轻,梳着一种如今比较少见的发式,身上穿小圆点碎花衣,她怀抱的孩子很小,其戴着线帽,脖子上挂着类似“饭兜”的饰物,身上棉衣簇新,脚下是一双虎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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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第四张照片是一张横式照(图4),长7.3厘米,宽4.9厘米,照片右端的凹凸印戳是“中国照相、镇江大西路”,“CHINA STUDIO”,“CHINA”即中国,“STUDIO” 在英文中的意思是工作室,含义包括播音室、录音室、练功房、摄影室、照相馆、电影摄影棚、电影制片厂等,这里指照相馆。这张照片的画面为两个孩子,右边孩子用斜眼注视着左边孩子,左边孩子似乎坐在儿童专用椅上,头上戴着可翻边的绒线帽,引人注意的是绒线帽上还有一颗五角星。

那么,这几张照片是民国时期拍的吗?记者认为,除了照片本身风格外,最好还要结合当年的镇江照相业一起来分析。

照相从画像过渡而来

摄影术由欧洲传到中国,大约在十九世纪中叶。随着时代的前进和科技的发展,这一行业渐被人们知晓。但在照相馆之前,市民阶层如果有“照相”需求,一般通过“画像”来解决。

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在镇江书画家队伍中,已经有了一种叫“写真家”的艺术工作者,他们区别于当时的书画家、诗家、美术家,自成一格。当年镇埠的“写真家”有不少,不过除两三人富有经验外,其余艺术造诣平平。当时的“写真”分干墨、擦笔两种,价格大致相同,也有随各自声誉而定价者。他们中有一定名气的是:薛家巷润商学校的叶压侬、宝安新街的张少湘、已未星期演说会的尹印一、小天主街的高凤梧、城内堰头街的杨吉人、王家巷的颜晋卿。这其中,尹印一的“干墨”放大写真润格为:半身二十四寸大洋四元,三十寸五元,四十寸七元,全身四十寸八元,五十寸九元,六十寸十元,七十寸十二元。

不过在当时,镇江已经有了照相馆,而且数量不少。这其中,有位于万家巷的宝记,银山门的宝华,柴炭巷的鸿昌,南马路的丽芳,日新街的维立升,小天主街的群芳,宝安新街的宝昌,后街的丽珠。只可惜在这些照相馆中,技术高明者绝少,且大多数从业者不知研究改良,因而每年的营业状况渐为冷淡。

当时各照相馆的价格不一,大约拍二寸照片四角,四寸八角,五寸九角,六寸一元两角,八寸两元两角,十寸三元两角,十二寸四元,以上均为正副两张照片。还有一种价格尺度:一尺六寸五元,二尺四寸八元,三尺六寸十元,四尺十五元,这些均为一张照片。若洗印多张,则其价格会相对便宜一些,小照片亦不过是大洋六七角也,市民阶层能够接受。

镇埠照相馆的变迁史

到上世纪三十年代,镇埠照相馆缩水为四家,分别是丽芳、宝记、光华、中华照相馆。营业实际上以写真画像为主,兼代照相,且照相技术也不娴熟。如进行肖像摄影时,要将头部卡紧,对光约需五分钟之久,技术水平之拙劣不堪,由此可见。现在我们听起来感觉是天方夜谭,要知道五分钟对任何人来说都无法做到不动,所以才需要一种“卡脖”装置固定,最大限度减少晃动。从技术上说,这是对拍摄曝光的要求,可见当时的感光技术比现在不知落后多少。

但随着市民对摄影艺术的逐渐接纳和日益需求,加之江苏省会后来迁到镇江,市容市貌一新,于是镇江照相行业的开设,也如雨后春笋一般。至抗日战争爆发的前夕,镇江先后发展有十五六家之多,相对来说比较大的有:凌烟阁、宝记、蓬莱、大都会、新时代、光明、中华、云记、天然等。如果再以规模和设备论之,其中以地处伯先公园的凌烟阁照相馆为翘楚,当时它就拥有美制长条摇头转机两套,这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升降摇臂上装一台全景摄像机,其由先前古老的日光棚下照相,过渡到近代化的电光照相,这在当年是我市照相业的一大发展。

镇江于1937年冬季沦陷,各店纷纷逃难。经一年左右,照相业始有陆续迁回者。因为时局动荡,起初各户经营均持慎重态度,营业清淡,为解决生计,一般都是敷衍维持。待治安相对平稳后,从拍摄“良民证(身份证)”开始,一度呈现出畸形的发展局面。在抗战八年中,先后增加到25家照相馆(含设摊)。较大者有中国、美光、琪琪等新兴户,不少都开在大西路上。仅就伯先公园内就有大白、宝记等四家服务点,业务皆有起色。但此前规模较大的凌烟阁,因店东逃难入川,损失极大,镇江原址虽委托他人经营,惟资金萎缩,业务衰退。另外报界人士开设的大都会,亦因资金短缺,宣告闭歇。

在日伪统治时期,原来的美、法等国制造的照相器材,全部由日货取代,当时镇江是由日商千太洋行总经销。日军为维护其利益,规定日人一律不许到中国人的照相馆拍照,由日军指定的“写真会社”为其服务。

抗战胜利后及解放初的照相业

按现在的标准来看,民国时镇埠照相馆的照相技术皆从上海引进,一些关键照相设备及材料,如相机、镜头、相纸等通常从国外进口,拍摄相片一般清晰逼真,质量上乘。加上当时的照相馆普遍装潢较为时髦,时人描述为“金碧辉煌,楼台如画”,其主要顾客多为社会名流、阔佬商贾、富家子弟等社会富人群体。

抗战胜利后,举国欢腾,人心大快,镇江照相行业随着形势好转也活跃起来。中国照相馆一马当先,大事整顿,恢复旧观。同时,有不少外地人来镇创业,如“裕昌”是上海孙某所开,“扬子”系常州俞某所开,“琪琪”改组为胜利,“美光”重整旗鼓。新江苏报社社长包明叔以侄子包孔龄出面,开设红叶照相馆。大小店家均扩展门面,充实设备和资金。中国、裕昌、中华三家照相馆也兼营照相材料。当时“中国”的业务对象,多以政府机构、工厂为主,“美光”多以商业界、居民为主;“宝记”和“蓬莱”多以闺秀、优伶、剧照为主。可谓各具特色,繁荣一时。但至解放前夕,由于战事紧张和金圆券贬值,物价飞涨,社会经济萧条,镇埠照相业又呈呆滞局面。

新中国成立后,在三年经济恢复时期,整个行业营业趋于平稳。但由于私营企业种种的自身矛盾,绝大多数照相馆资金短缺,渐渐面临摇摇欲坠之势。如中国照相馆,从过去盛极一时变成一蹶不振的困难户。1956年,公私合营的高潮到来,照相行业也投入这股洪流。当时私营照相馆共有23家,除原有设备外,流动资金颇薄弱,经过人员和商业网点调整,业务技术的培训,从业人员的积极性空前高涨。随着后来服务项目的扩大,我市照相业步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这样一番回顾后,再回到张先生的疑惑上,可能这几张老照片的时间就有了线索:第二张是“镇江新时代”拍摄的女士全身像,其在抗日战争爆发前夕已开设,再结合照片的肖像风格,可认为属于民国;第三张是“镇江美光影厅”拍摄的母子照,“美光”在抗战中和抗战胜利后均有记载,也可认为属于民国;第四张是“中国照相”拍摄,中国照相馆前后历经抗战、抗战后、解放初诸多时期,再结合照片孩子绒线帽上的五角星分析,认为可能拍摄于新中国成立初期或者更后;唯有遗憾的是第一张照片,它是“镇江协昌”拍摄的人像照,照片民国味浓郁,属民国照无疑,可惜并无记载,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照相馆遗失在了岁月的褶皱里。(竺捷)

摄影 竺捷

责任编辑: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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