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春秋 舞台旧话（上）

图为京剧演员李慧芳、李丽芳、钱浩梁、谷春章、李光

图为来镇演出的京剧团戏目

□ 秦 苏

镇江是座不大的城市，然而借助便利的水陆交通，近代成了一个“戏码头”， 许多南来北往巡演的剧团和角儿路经这里都会逗留，并演出几场戏。尤其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是我国戏剧演出鼎盛的时期，来镇演出的剧团一个接一个，市区几家剧场一年到头演出不断，几乎没有空档，既有晚场也有下午场。

当年来镇演出的剧团，有十多个剧种，除了镇江观众偏爱的京剧、扬剧，还有锡剧、越剧、淮剧、黄梅戏等，偶尔还有话剧、滑稽戏、歌舞剧的演出，其中又以京剧最有影响。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外地较有名气的剧团都先后在当时设施最好的解放剧场演出，周信芳率领的华东实验京剧团，拥有关正明、高盛麟、李蔷华等十大头牌的武汉京剧团以及尚小云、荀慧生、黄桂秋等名角都曾率团先后在这里献艺。在这些名家的演出中有许多轶事至今还留在老戏迷的记忆中。如1956年尚小云剧团来镇，尚小云先生没有参加演出，而是由他的几位儿辈担纲演出了《武松》等戏，为增添人气，他连续两天登台把场。把场是京剧演出的一种老习俗，即在演出进入高潮时，由剧团内一位德高望重的角儿从幕后出来与观众行礼见面，然后站立或坐在大幕一侧以渲染演出气氛。那天，当戏演到武松在狮子楼斗杀西门庆时，尚先生穿一身白色杭罗中装，手拿折扇从后台走到幕前，向观众鞠了一躬，一句话未说，然后就端坐在舞台右侧观戏十多分钟，直至这场戏结束才走回幕后，台下掌声喝彩声迭起，镇江观众还很少见过这种场面。

在来镇演出的外地京剧院团中，无论是场次还是阵容，都当首推上海京剧院，该院各个年代的角儿几乎都来过镇江。1957年，新华剧院刚建成不久，由李玉茹领衔的上海京剧院就来这里演出了《红娘》《玉堂春》等传统戏。次年，童芷苓又率上海京剧院二团来镇，该团阵容强大，拥有王熙春、童祥苓、魏莲芳、陈正薇等众多角儿，先后演出了《雁门关》《望江亭》等戏。1959年，该院一团来镇演出了新编历史剧《淝水之战》《智破泰安州》，纪玉良、李仲林、王正屏、贺永华等名家参演。1980年10月，李玉茹再次率团来镇，演出了《锁麟囊》《关羽走麦城》等戏。周信芳之子周少麟早在1962年，就曾在谏壁东风剧院演出，其父周信芳还特地赶来观戏。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又两次率该院三团来镇演出《四进士》《乌龙院》等麒派名剧。此外，后来并入上海京剧院的新民京剧团也曾在1959年9月来镇，该团拥有小王桂卿、小高雪樵、艾世菊、迟世恭等名角，演出了《武松》《杨家将》《西游二猴》等戏。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分别在“样板戏”《龙江颂》《海港》《智取威虎山》中扮演主角的李炳淑、李丽芳、童祥苓联袂来镇引起轰动，三天演出几乎场场满座。值得一提的是，还有1962年12月上海青年京昆剧团的那次演出，这是由上海戏校京昆两班首届毕业生组成的年轻剧团，全体演员年龄时年都在22岁以下，青春靓丽。他们给镇江观众送来《杨门女将》《白蛇传》两出大戏，由于人才济济，一个角色由多人扮演，出现几个穆桂英、白娘子同台亮相的盛况。剧中主演杨春霞、李炳淑、蔡正仁、华文漪等如今都已成为闻名全国的京昆名家。

从北京来的京剧院团也为数众多，中国京剧院二团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曾三度来镇，李和曾、李世济、张云溪、张春华、景荣庆、高玉倩、江新蓉等几十位名家分别参演。此外，还有由虞俊芳、李小春、于世文、高宝贤等组成的北京青年京剧团；由徐东来、徐东明、李小春为主演的北京新华京剧团。尤为引起轰动的是，1962年10月由梅葆玖、李宗义、李慧芳、王泉奎等名家参演的梅兰芳京剧团与北京京剧团的联合演出，在镇七天分别演出了《穆桂英挂帅》《蝴蝶杯》等传统戏，几乎场场满座。1964年1月，新组建不久的北京实验京剧团带来了名剧《赵氏孤儿》，主演有张学津、李崇善、李玉芙、李浩天、马永安等一批刚从北京戏校毕业的学员，由于他们都分别拜在梅兰芳、马连良、裘盛戎等大师门下，继承了各自流派，演出大受欢迎。后来这些演员大多成为京剧界的名家。

除京沪两地京剧院团，省京剧团及省内各市的京剧团更是常客，来镇演出频繁。王琴生、沈小梅、梁慧超、陈正薇、胡芝凤、白玉艳等角儿都为镇江观众所熟知。来镇演出过的外地较有影响的京剧院团还有由李如春、李君华领衔的江西庐山京剧团，国庆十周年前夕在新华剧院连续四天演出了该团擅演的包公戏；由四大须生之一奚啸伯领衔的石家庄专区京剧团，1962年10月在解放剧场连演七天；山东省京剧团1994年5月来镇，由张君秋先生亲传弟子薛亚萍主演《秦香莲》。此外，山东的青岛市京剧团曾于1983、1987、2014年三次来镇，首次来镇时，该团言派名家任德川还与几位主演登北固山，与我市戏迷票友见面联欢，即兴清唱了一些京剧三国戏的选段，一时传为佳话。此外，香港京昆名票邓宛霞，首位裘派女花脸齐啸云也分别在1986年组团来镇演出了《凤还巢》《赤桑镇》等优秀传统戏。1982年10月，由云燕铭领衔的哈尔滨市京剧团来镇演出了《打金枝》等戏，云燕铭是一位文武昆乱不挡的旦角演员，在北京及东北地区大大有名。提起现代京剧《红灯记》，大多数人都知道剧中主角之一的李铁梅扮演者是刘长瑜，鲜为人知的是，后来成为样板戏的《红灯记》就是由哈尔滨市京剧团排演的《革命自有后来人》衍生而成，云燕铭其实是扮演李铁梅的第一人。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戏剧演出市场逐渐萎缩，各地京剧团受演出成本急剧增加等因素影响，已很少整团赴外地演出，因此，由一些名角担纲挑班的演出形式应运而生。这期间镇江有四次这种戏班的京剧演出，分别是1983年8月，四大名旦荀慧生长女荀令莱，1987年4月，天津京剧团当红文武老生马少良，1989年12月，有“梨园姐妹花”之美称的李慧芳、李丽芳及京剧名宿艾世菊、王梦云，1990年4月，京剧名宿钱浩梁、谷春章，他们分别挑班，先后在迎江路上的工人影剧院演出了《勘玉钏》《打金砖》《四郎探母》《龙凤呈祥》等传统京剧，这些演出展现了这些老艺术家们的深厚功底和舞台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