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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珍珠中漂对其一生的影响

2020-12-09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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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继芹

所谓“中漂”,是我就时下流行词:“北漂”、“海归”而言的同义词的自说,其词义相同。漂,即飘忽,漂浮、不定的意思。北漂,是到北京漂;海归,是漂到海外又回来。而我这里说的“中漂”,是外国人在中国漂。北漂、海归都有不乏做出成绩的令人瞩目者。而中漂的杰出代表就是蜚声海外的赛珍珠,她的中漂经历造就了一代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

纵观赛氏一生,从她1892年出生至1973年谢世,享年81岁,这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在中国度过,而且是前半生。她1934年离开中国时已经42岁,正值人生创造力旺盛之时。她在中国生活的前40年,等于在中国留学和做博士后。这对于我们今天研究赛珍珠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她出生美国,长在中国,童年她与镇江相遇

1892年6月26日赛珍珠出生在美国弗吉尼亚外祖母家。英文名字是:Pearl comfort.sydenstricker,中文译作:珀尔·康福特·赛登斯特里克。父亲的名字叫赛兆祥,是美国南长老会的传教士。母亲的名字叫凯丽,是荷兰裔的美国人。赛珍珠出生三个月后随父亲来到中国的清江浦,1896年1月又随父母迁居中国镇江,在镇江安家。赛珍珠在其著作中写道:“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对父亲的印象就是不停地搬来搬去。”但是她对镇江这个新家充满了感情,从此之后把它当作记忆中的童年的家。“在镇江城外山上的一座房子里,……站在宽阔的游廊上可以望见远处青葱的墓地和山那边的小塔,蔷薇爬上门厅,房屋两边花香四溢。”

童年除了母亲对她的照顾,还请了一个扬州籍的保姆王妈。“我先学会了说中国话,而且说得很流利。”赛珍珠说。赛珍珠的保姆王妈似乎有讲不完的神话故事,鬼怪神仙。她看到过王妈的那个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和被扭曲的隆起的脚趾,惊诧“三寸金莲”的由来,不禁痛彻心脾。而她在山脚下的草丛中发现残缺的四肢和手掌的骨头,她把阴森可怕的骨头挖一个小坑埋掉,更是她心灵创伤的训练。裹脚布、骨头,这是她心灵中悲悯情怀最早的触动。而王妈带给她的另一面是:喜欢上中国美食,糙米粥、草鞋底烧饼、咸鱼腌肉、麦芽糖……穿中式罩衫、裤子和布鞋,看烟雨迷蒙的登云山和长江。在赛珍珠看来:“中国永远像家一般舒适。”“记忆中的童年时光永远是美好的。”童年,她与镇江相遇,她爱中国镇江。

动荡不安的求学经历,镇江有她的孔先生

1901年6月8日,赛珍珠随父母第一次回美国时9岁。她和家人最终踏上驶往旧金山的客轮,并在那里转乘火车回到西弗吉尼亚州。“她感觉自己不是美国人”,她插班进小学读三年级,“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属于这里”。1902年秋全家返回镇江时,赛珍珠10岁。这一年有个孔先生做了她的家庭教师。孔先生用抑扬顿挫的北京官话给她朗诵中国古代传统课文,包括孔子孟子的文章和中国经典诗词。赛珍珠最初是通过孔先生知道孔夫子的,孔先生是除她母亲以外唯一的一位老师。他让赛珍珠懂得那些她见过却不懂的事物,和那个动乱时代所经历的一切。赛氏说:“我早早就明白了人的世界中没有绝对真理。”“当我在中国时,我就是中国人,我说中国话,像中国人那样举止,我跟他们有一样的思想感情。我在美国时,我就把两个世界之间的门关上。”这使我联想到收看电视时的转换频道。转换频道,是赛珍珠生存和求学的方式,也是她的成功之道。所以在1932年6月,刚刚度过40岁生日,在纽约华尔道夫酒店获得普利策奖后,赛珍珠第一次面对美国公众时,她引用了几百年前中国《水浒传》作者施耐庵的话:“吾呜呼,知后人之读吾书者谓何!且未知吾之后身读之谓何,亦未知吾之身后得读此书者乎?吾之安所用其眷恋哉!”这段精彩的发言,令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惊讶、惊奇,更令美国人睁大眼睛大惑不解。由此可见她当时对中文理解的程度!

如果不到中国来,如果没有与镇江相遇,赛珍珠的一生可以从容优雅地度过,那些孔先生、王妈、草鞋底烧饼和烟雨迷蒙的登云山都不会出现。唯有心存慈爱和悲悯,唯有舍弃坦途偏向荆棘,才能通往成功。

她接受过美国教育,但是内心很挣扎

1905年孔先生去世后,赛珍珠进入卫理公会教派的教会学校学习,1909年秋进入上海朱厄尔女子学校。在这些学校,老师和同学对她知道很多孔夫子的学问很吃惊,觉得她很异类。

此时她已经在《上海信使》《教务杂志》上发表文章了。1910年9月-1914年6月,18岁的赛珍珠进入弗吉尼亚州伦道夫·梅肯女子学院学习。她说:“表面上我已经成为一个美国人了……我在大一的时候和班级中其他女孩子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大四时,赛珍珠就显现了她的写作才能,获得了最佳故事奖和最佳诗歌奖。在这里,她第一次了解到传统的美国人是如何看中国的。她认为“我在大学学到的东西太少了”,因为她的老师说“我要教的,她早已知道了”。毕业时,老师希望她留校做他的助理研究员,但是她有一种无根的漂泊感,她感到焦灼不安,寂寞和孤独。1914年毕业时,她仅在梅肯女子学院心理系工作了一二个月就在当年9月坐船去了上海。在船上她就意识到,从内心来讲,她这次是真的回家了:“我开始重新用汉语思考。”她第一次认识到中国在美国人眼里是落后和无知的。大学毕业后的赛珍珠第一次以一个西方人的眼光看中国。而1914年的这次回归,是她人生重大转折的关键。她回到镇江接替她母亲的工作,并在基督教长老会学校(镇江润州中学)教授高年级英语。她回忆说,在中国生活的几十年中,在镇江教书的时光是美好的。她把西方文化带给了她的中国镇江学生,她有如一个中国女儿留学美国四年后回镇江做了“海归”。

写作是她的灵魂,她的灵魂在中国

如前所述,因为启蒙时期所接受的是中国传统教育孔孟之道,这对赛氏浸润很深。她成了一个非常孝顺的女儿。她说:“我对母亲的爱是不言而喻的,它植根在我的血液和骨头中。”

1915年6月她陪母亲到牯岭养病,1916年的仲夏,在那里她邂逅了康奈尔大学农学传教士约翰·洛辛·布克。1917年5月,25岁的赛珍珠和布克结婚,婚后3个月随夫去安徽宿州,开展农学活动。1919年赛珍珠在金陵大学及东南大学教授英语,但是她一刻也没有停止写作。《也说中国》于1924年1月发表在《大西洋月刊》上,她以自己在中国安徽的生活原型第一次写中国农民。同年3月《中国之美》发表在《论坛》杂志,该文以独特的视角写了中国庐山。1925年中篇小说《一个中国女人说》在《亚洲》杂志发表,这篇在赴纽约途中的“女皇号”轮船上写成的小说,标志着她已经走向职业作家之路。

作为作家,赛珍珠讲述了她写作的根源。她说:“是中国小说而非美国小说,造就了我写作方面的成就。”“我最早的知识……关于如何讲和写故事都来自于中国。”她一本一本地欣赏着中国小说,带着极大的愉悦感和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心,仔细研读着大量故事。1925年赛珍珠在康奈尔大学取得硕士学位,并且获得康奈尔大学研究生奖。获奖的论文是《中国和西方》。她在论文中说,“我最同情的是中国人民”。这是她一生写作的原动力。

1931年3月2日《大地》在纽约出版。《大地》在美国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1932年该书获普利策奖。三年后美国文学与艺术院为她颁发“霍威尔斯文学勋章”。1938年赛珍珠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大地》最显著的特点是它如实描写了一个东方世界,这个世界对西方读者无比新奇。正如1938年瑞典文学院的颁奖词:“因其对中国农民生活的丰富而真实的史诗般的描写……为西方世界打开一条路,使西方人用更深的人性和洞察力,去了解一个陌生而遥远的世界。”

半生漂泊,完成使命花落彼岸

1934年赛珍珠这位秉持博爱情怀和人道主义精神的作家最终回美国定居。她向爱而生,对漂泊了半世的中国依依惜别。她为爱而写作,她把书比喻成自己的女儿,对她残障的女儿饱含热泪,对积贫积弱的中国饱含深情。1931年在中国写成的《大地》是她人生使命性的阵痛。返回美国以后,她不停地写下去,她向所有她爱的人以及爱她的人表达心中的爱、抑郁,幸或不幸。半生的“中漂”,她已将爱扩大到这个国家和人民,写它的苦难和怅惘,连同自己被震撼的心灵。她认为人生是由苦难和不幸组成的。当一切的往事都被刻录在过往的书卷中时,她感到精神上的释然。写作让她平静,让她与孤独找到了对话的姿态。

迟暮之年的赛珍珠,坐在摇椅上,不断地回想当年在中国的情境,这是她创作的源泉,她用半生漂泊成就了她的一生。就像司汤达所说,“活过,爱过,写过。”是中国使她有一个丰富的人生,是赛珍珠使世界了解到中国。

人的伟大就在于:她认定这里必须有桥,她终其一生试图要建筑一座桥,来挽住生命的两极。她义无反顾地接受命运,承受身心的分裂,但是她心中一直有一座桥。如美国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所言:她是“一座沟通东西方文明的人桥”。而赛珍珠的一生都在寻找、关注这个桥。她晚年创建的赛珍珠基金会、赛珍珠国际正在继续着她的中国桥之旅。并且她用她的能力和影响力收养了世界孤童,做了许多有益的善事,延绵着她的爱。她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同时,她是一名名符其实的社会活动家和人道主义者。

她就是一座桥。

责任编辑: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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