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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寿民:一把阳伞闯天下(下)

2021-07-26 15:09 来源:京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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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寿民捐“缂丝麻姑寿星堂幅”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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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寿民回忆录,回忆香港被俘的手迹

文/张大华

当时的中国实业银行是上海一家有影响的私人银行,拥有钞票发行权,但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正在担任交通银行总经理的唐寿民。为此他交待行里,把交通银行收到的中国实业银行钞票全部积存起来,达到一定数额后,他用卡车拉着钞票去兑现现银。交通银行一带头,不明就里的其他储户一起挤兑,把中国实业银行整得措手不及。在中国实业银行弄清原委以后,急忙请人出来说情,表示甘拜下风,请他手下留情,才算收场了事。

1927年,他与广东华侨合作,创立了国华银行,自任副董事长、总经理。不久,唐寿民又当上了交通银行总经理,他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为国华银行提供周转方便,加上经营灵活,开办了当时较为新潮的票据承兑和贴现业务,带动经营业绩直线上升,成为上海银行业中的佼佼者。1932年“1·28”事变爆发,蔡廷锴、蒋光鼐率领十九路军在上海奋起抗日,上海各界纷纷捐钱捐物,由于十九路军与蒋介石素有矛盾,不敢将财物交给国民政府控制的银行打理,他们选择国华银行为十九路军全面理财。以后,十九路军从上海撤出,又在福建省建立与蒋介石对立的人民政府,唐寿民为十九路军理财,无形中得罪了蒋介石,蒋介石略施小计,将交行的董事会章程进行了修改,唐寿民在交行的地位,由说一不二的实权派,降为了在董事长领导下的二把手。

1941年底,日军出乎中、英两国的意料,突然攻占了香港,正在组织印刷、运输钞票的交通银行总经理唐寿民被困在了香港。他临危不乱,命令员工把所有印好的钞票打洞、切角、销毁,避免了一场波及全国的金融巨祸。在他化装成搬运工人准备逃出香港时,被日本人识破逮捕。让唐寿民感到失落和愤怒的是,在香港沦陷前夕,国民党中央曾经派来飞机,把滞留香港的重要人士秘密接走了,其中包括与他同在香港的交通银行董事长钱新之,而他事先一点也不知道。他感到自己对国民党有大贡献,在这个关键时刻,却被无情抛弃了,由此产生了对国民党的痛恨。在香港被看押的四个月里,有着火辣性格的唐寿民曾经跳窗自杀,想以此结束眼前的屈辱生活,但被看守严密的日本士兵发现制止了。在被押送到上海后,他经不住老朋友周佛海几个月的拉拢引诱,最终出山恢复了交通银行在敌占区的营业。他认为,这是管家在主人走了以后,出来为主人保全财产的道义行为。殊不知,这时的主人已成为了日本人,这是十足的汉奸行为,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成为永远洗刷不掉的人生污点。

骨子里碍于情面的商人习气,加上被国民党抛弃而产生的逆反心理,这大概是唐寿民落水的主观原因。1943年,汪伪政权成立全国商业统制委员会,这是战时汪伪政权最高的经济管理机构,他认为这是掌控权力的好时机,在别人百般躲避退让的情况下,他却比较自愿地接下了这个委员会理事长的职务,这是他后来以汉奸罪被重判的主要原因。

在当了汉奸以后,唐寿民做了许多事来表达自己的清白。他在伪交通银行的行徽上全部刻上了“清白人心”,并在行内设立了“调查统计室”,专门收集日军情报,秘密提供给军统潜伏人员,以此与重庆政府建立密切联系;同时利用他掌握物资统配的权力,通过潘汉年的秘密渠道为新四军提供战时紧缺物资。

抗战胜利后,他被以汉奸罪判处无期徒刑,在他的上诉下又改为有期徒刑8年。1948年底,受了三年多牢狱之苦的唐寿民被提前释放。他的朋友买好机票请他去香港居住,遭到了他的拒绝。他说:国民党早就抛弃了我,要不是他们失败,我还在坐他们的牢,他们失败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跟他们走。解放后他又被人民政府以汉奸罪,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后改为管制。

落寞下来的唐寿民,平时足不出户,在家里,靠做麻将游戏打发余下的时光。1962年,他回顾自己一生,写出了《唐寿民回忆录》手稿。有人问他当初怎么不出走国外,他说“我是一把阳伞出来学做生意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一把饱经风雨的小阳伞,伴随他走过了跌宕起伏的一生,直到生命的终点。

唐寿民曾积极参加镇江的经济社会事业,在冷御秋发起成立的镇江四益蚕种场和民国期间镇江最重要的社会公益项目——绍宗藏书楼委员会中,他都位列董事、委员。尤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他把一生收藏的590多件文物,通过镇江耆老陆小波捐给了镇江博物馆,成为镇江博物馆建馆以来的馆藏精品,其中明代《杏园雅集图卷》是国家一级文物、镇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表达了他对家乡的热爱和思恋。2008年5月18日,已经定居美国的唐寿民之子唐祖淳又把唐寿民留下的8件明清书画珍品,捐赠给镇江博物馆。

责任编辑: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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