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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华路的市井烟火

2021-10-15 14:26 来源:京江晚报

□ 于锡强

在我的记忆里中华路充满着浓浓市井烟火,马路两边有许多条纵横交错的巷子,热闹的天主街、日新街、鱼巷、又新街、陶家门、打索街、姚一湾等住户众多人口密集, 终日里车来人往,最狭的巷子不足两米宽很是逼仄,也更有江南小巷的韵味。雨天巷子两边屋檐的落水淙淙流向石板下的沟道,看着手持雨伞的女子摇着婀娜的身姿走过,总觉得是那么的美,但又无法表达和形容,后来当我读起诗人戴望舒《雨巷》中的诗句,才真实体味出那种难以述说的意境和情调。巷子里的居民清晨就会把煤炉拎出家门,路边点火生炉子,然后就是烟雾缭绕,虽然刺眼呛人,倒也充满了浓郁的市井生活气息。中华路上店家密集、铺面相连,除大菜场外还有饮食店、肉铺、粮店、豆腐店、老虎灶、杂货店、酱园、熟菜铺、水产禽蛋门市部、油麻店、理发店、诊所、旅社等,还有现今罕见乃至已经绝迹的药材行、书场、裁缝、香烛、修钟表、竹器、白铁、箍桶、杆秤、弹棉花、车行、绱鞋铺、煤球店、做碑的石匠铺、缸坛盆钵土杂等店铺,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购物非常方便。这些店貌及大概位置记忆犹存。在众多店铺中也夹杂几家工厂,如衡器社、铁建社、老天禄糕点厂、纸箱厂、迎江胶木厂等,不时发出叮当、叮当或砰、砰的响声,夏夜有不少乘凉的居民站在门外观看工人操作。大杨家巷口运输二站的路边早晚停放着上百辆小板车,它承担为全市百姓运送米面粮油的任务。

打索街东头有个老虎灶。老虎灶烧的是砻糠,在灶外边堆得老高。开水是一分钱一瓶,居民一般都是买了水筹后再打水。烧水的师傅给炉膛加满砻糠后,用一根长铁条往里一挑,火焰腾起,呼呼有声,不几分钟水就开了。左右店铺住家都烧煤炉,家中人来客往或办事杀鸡鸭开水拔毛,都到老虎灶打水,那时用的都是竹壳热水瓶,我提着装满开水的热水瓶一路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打碎烫着。

以中华路菜场为中心的菜市向西延伸至天主街口,向北连绵到京口闸农贸市场,新鲜蔬菜、鸡鸭鱼肉各类副食品及瓜果样样都有,当之无愧的“大菜市”,一日三餐离不开买菜,不跑菜场就不像过日子的样子,居民出门就进了菜场。天刚麻麻亮肩挑手提的就在马路两旁插空摆摊,出售自产蔬菜或舍不得吃的鸡鸭鸡蛋之类换点现钱,摊位后或坐或站着早起勤快的农夫村妇,身着城里人看来过时的土气衣服。男的戴顶草帽或赵本山演小品耷拉帽檐的旧帽子,妇女头上系一条花里胡哨的头巾尽力兜售,讨价还价,买菜的家庭主妇们穿行于菜担之间,她们往往关心的不仅是蔬菜新不新鲜、肉蛋是不是最好最便宜、豆腐是否又鲜嫩又筋道还必须是热气腾腾的……同时还得两眼瞪得溜圆地瞅着商贩的秤杆,不能有丝毫斤两的差池。最后再由卖菜的秤杆向上一翘立即随便抓起一小把葱蒜或块把生姜往菜篮里一丟,这才心满意足地拎了买好的东西走开。尽管城里人挑拣得精明,摊贩们也少有欺客诈市的行为,信誉这个后来才逐渐被常用甚至滥用的词汇,在当年却是不需成文的规矩。儿时常常逗留而赖着不走之处则是卖小鸡小鸭的。看着刚孵出不久的小鸡像一团一团软棉花糖在大竹笸箩里跌跌撞撞,发出小鸟儿似的欢叫,真让我们心花怒放。路边还有摆摊的:拔牙、卖刀具、卖老鼠药的、举着喇叭挥泪大甩卖的和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从早到晚总是人来人往,甚至人车难行喧嚣而繁忙。

宝安新街内有一家双凤池浴室,浴资十分亲民,最便宜的仅一角,最贵的也就两角。那时居民一般冬天都去这种大众浴室洗澡,浴室生意红火。大冷天父亲带我去洗澡,我怕去又想去。浴池热气太闷,父亲帮我搓背使劲太大,弄得我哇哇叫,一进去就想逃出来。在浴室的更衣室厚重的外衣均由服务员用木杈挂在躺椅上方的挂钩上,抬头望去一排排挂得满满当当。生意好时座位客满,木拖鞋拖来拖去的踢踏声,敲背富有节奏的噼啪声,此起彼伏,如今想起犹在耳边。最开心的就是浴后,父亲带我去巷口的杨大昌面店吃牛肉煎包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火面(锅盖面),八分钱一碗的火面,重青、宽汤、色清加上麻油,味道实在是好。浴后一碗火面或牛肉煎包已是有点奢侈的享受,只能偶尔为之。

鱼巷口对面有一救火会,二层砖楼顶的平台是瞭望哨,周围都是平房没啥可阻碍瞭望视线的,遇到火警先拉警钟。楼下放有手推救车、水带、铜帽等救火物品。成员大多是义务的——大多是周围店铺、作坊的青壮年,有火警才组织起来救火。

凝望着中华路如今林立的住宅,这条路上的春秋风雨、曾经的车水马龙、世态人情,我那份封存的记忆虽然犹如浮尘,但永远也不会忘却。

责任编辑: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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